间里去,我才对秀儿用手语说:
「推我回去吧。」
  以前每天负责把我推到市区的人叫超子,比我大几岁。他不是残废,但跟了
老爹最久,要是和丐帮类比的话,差不多算是我们中长老级的人物。
  超子话挺多,来回路上从不寂寞,关于这个世界除了乞讨以外的其他东西,
关于女人,关于未来,我都是从他嘴里知道的。
  超子不用乞讨,所以不像我们那样怎么破烂怎么穿。他总是打扮的整整齐齐,
因为那时候他有个喜欢的女孩子。有时候如果我当天的收入特别多,他会跟我商
量着从里面克扣一点,去给那女孩买礼物。
  可以说,超子欠了我人情,也可以说,我握着他的把柄。所以有一天我跟超
子说想去其他地方的时候,他虽然犹豫,但是没有拒绝。
  超子带我到全市最便宜的聋哑学校让我学手语,一天乞讨,一天学习。乞讨
得来的钱除了扣下一部分当学费外还要把一天的钱分成两份回去交给老爹。
  老爹说过我聪明,学起东西来特别快。所以我很快就能和秀儿做简单的交流,
那段日子,我们之间的了解忽然就深入了起来。
  秀儿不是孤儿,出生的时候也没查出天生残疾,仅仅是因为是个女孩儿而被
家里嫌弃。可是当她的父母渐渐地发现她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的时候,这份嫌弃就
变成了不愿看见。于是秀儿被卖给了这座城市里另外一个老爹,后来那位老爹洗
手后又被转手到这里。
  秀儿说她人生最快乐的时光是被那位老爹送去学手语的时候。那里有很多跟
她一样的孩子,但都不及她聪明,更不及她漂亮,所以她是最深受老师喜欢的一
个。只可惜,因为太招喜欢,有一位老师问了她的生活状况后试图将她解救出来,
具体结果秀儿不得而知,但总之她没有再去过学校。
  秀儿说她喜欢学校,喜欢有那么多孩子的地方,她希望有一天可以回到学校
去,最好是学会了说话也能听到声音以后,到正常的学校里去,像大街上那些孩
子一样过上一个正常的童年。可是,没有人带她去医院,也没有人告诉她她能不
能治好,更不会有人送她去读书,给她一份想要的生活。
  那天我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按耐不住自己的双手,想要向她比出我刚刚学
会的手语。
  那一句「我喜欢你」。
  可是,我们的谈话被暴怒的老爹打断了。他酒气冲天,浑身都散发着可怕的
气息,在得知我今天上交的钱又寥寥无几时终于彻底放弃了对我的宠爱。在我还
沉浸在秀儿勾画的美好幻想中时,身体就被从轮椅里提了起来,然后重重扔到地
上。
  以前不是没挨过揍,但那一次真是最为可怖的一回,在拳打脚踢间我一度怀
疑自己会就这样被活活打死,然后,秀儿冲过来抱住了老爹的腿。
  瘦弱的女孩没有力气去拖住一个壮硕的成年男人,但秀儿的举动确实救了我
一命,因为老爹在提着她的领子把她扔到一边时,那破烂不堪的衣服根本经不住
撕扯,脱落了一大片布料。
  那年秀儿十二岁,身体虽然还未发育,但稚嫩的少女之躯自有着独特的吸引
力。癫狂状态下的老爹在看到秀儿仍然平坦的胸脯和那两粒微微有点隆起的蓓蕾
时,眼里的愤怒一下子就变成了其它的东西。
  我没有再挨揍,却经历了我人生中最生不如死的时刻。我亲眼看着秀儿身上
的衣服在老爹残暴的撕扯下四散分为成为碎裂的布条,然后那具晶莹稚嫩的肉体
在蜷缩着蠕动着仓皇躲避时被老爹抱起扛在肩头,又重重摔在桌子上。
  那一下重摔让秀儿丧失了所有抵抗力,痛到岔气的她浑身僵硬着无法动弹,
张大着嘴呼吸困难,眼泪不断从眼角流出。紧接着,紧闭的下体被强行分开,老
爹粗大的阳具不经任何润滑地粗暴闯入,抹灭了那双水灵眼睛中所有的神采……
                秀儿七
  秀儿无法呼痛,也无法求饶,仅能发出一个聋哑女孩唯一能发出的呃呃声,
忍受着老爹毫无怜惜的冲刺。她的双腿间红的刺目,鲜血染红了我的眼,也染红
了往后十几年我的噩梦。
  那时的我软弱无力的可笑,离开轮椅的我仅能凭着一双手托着没用的身躯向
他们爬去,在老爹狂乱又迅速的节奏对比下我慢得像一只蜗牛,弱的像一条虫子,
每一次刚刚可以触到他的脚踝就被他一脚踢开,翻身,再次努力,再被踢开……
  最后,老爹的脚踹在我的太阳穴上,我晕了过去……
  也许我该感谢那一脚,否则,我的人生早该在那一天就崩溃。
  醒来的时候,老爹已经回他的房子睡觉,身边只有秀儿蜷缩在那里嘤嘤哭泣。
  她的身体随便覆盖着残破的布缕,双腿间血污白浊触目惊心,我费力地爬到
她身边,伸出手去想要给她安慰,却在手指触到她手背的瞬间被她惊慌躲开了。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伏在地上大声痛哭起来。
  秀儿跟我说过,在她与聋哑学校那位老师见的最后一面中,老师对她说一定
要好好活着,等长大了,嫁一个能好好照顾她的好丈夫,永远不要再回忆起这段
日子。她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很希望那个好丈夫就是我,可是当我趴在地上,
嘴角全是眼泪和血液溷杂着泥土的腥味的时候,我知道,我永远无法将她从这片
阴影中带出去……
  我不记得那天我们哭了多久,只记得后来秀儿拍拍我的肩让我抬起头,然后,
她伸出一只手摇摆几下,掌心向上平伸,缓缓移动到双目,下滑两次,手背贴在
下巴下方,又用食指指向我,手掌再次平伸,掌心向下,缓缓抬起,食指弯曲着
在另一只手掌敲了一下再伸向上方,拇指不动,四指弯动两下,双手并在一起慢
慢合拢,然后,手指指向自己。
  她对我说的这句话,我永远记得,却从未做到过。
  那天之后,秀儿再没有出去乞讨,每天都留在这所破败的地方供老爹驱使差
遣、发泄兽欲。老爹说那天晚上我的举动再发生一次,就会活活打死我。
  他一定不止这样跟我说过,因为在之后偶尔我回来,看到秀儿赤裸着身躯被
她压在桌上或是地上,忍不住想要冲上去的时候,秀儿总是用眼神对我示意,示
意我冷静,示意我不要忘记她那天说过的话。
  现在,我仍记得那句话,她却把我忘了。
  秀儿在我的指引下将我推进房间。这里其实不比外面干净多少,但她并未嫌
弃,默默地收拾了床铺,然后把我推到床边,对着我用手语问道:
  「在椅子上,还是在床上?」
  她并未问我为何会懂手语,也许在现在的她看来那并不是身为一个妓女该多
嘴的事。
  「离开他,跟着我!」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眼神坚定地对她比道。
  瘸子王不是体面的人,跟着我的女人也不会体面,可是我现在只想把她留在
身边。
  「为什么?」
  她问我。
  「我送你去读书,给你找个好丈夫!」
  我这样告诉她,然后,她笑着摇头,脱掉了自己上身仅剩的文胸。
  时隔十几年,那里已经发育得很好,好得令任何男人见到这一对稀世珍宝都
会难以自持。可是,在那一刻我被秀儿挑起到一半的欲火却全无踪影,我固执地
向她寻求着一个我想要的答桉。
  可是,对所有事情都顺从的她,唯独对这件事情,坚持者拒绝。
  「为什么?」这次由我问出这个问题,不等她回答,我又急促地比划,「我
虽然没有他那么有地位,有权利,但是我可以给你不一样的生活,可以让你从现
在的日子中逃脱出去!」
  她有点错愕地看着我,半晌之后无声地笑了起来。她说「谢谢」,然后对我
说:「我已经快要三十岁了,这样的生活不会再过多久,没有力气再逃跑了。我
也希望将来可以遇见一个好男人,可以接纳我的一切,但是,对不起,那个人不
是你。」
  「为什么?」
  我不甘心地追问。她愣住,犹豫,最后对我说:
  「因为你和他一样,你们都是坏人。」
                秀儿八
  那时候我虽然还很小,但我知道这世上的人并不能简单地以好人和坏人来区
分。可是秀儿不同,在她眼里这世界就是简单的,我是好人,老爹是坏人,她如
是说。
  「如果好人为了好的目的而做了坏事,或者坏人为了坏的目的而做了好事呢?」
  我问她,她眨巴着双眼想了半天,干脆不再理我。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答桉,只是纯粹的一时不忿所以故意刁难她而已。向
我们这样的孩子,天生就注定要吃苦,无论是什么苦头,吃得多了,也就成了习
惯。
  秀儿终究还是从那天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也逐渐适应了她现在是老爹的女人
这一事实,在供老爹发泄完欲望被丢到一边后她也不再躲起来哭泣,而是可以坦
然地穿好衣服来找我说话。
  我不知道她的内心里是否有着不为我知道的苦楚,但我有点不甘心,应该说
很不甘心。如果我是好人,老爹是坏人,那为什么好人只能试着去治愈坏人逞凶
后留下的伤口,却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呢?
  这个问题我同样没有答桉,就如同以往千千万万个问题,为什么我生来就是
个瘸子?为什么我的父母可以狠心抛弃我?为什么我没有能力保护秀儿?很多很
多,都没有答桉。
  有一天超子很早就推我出去,那天他抄了一根木棍,在经过一家商店的时候
忽然冲上去砸碎了它所有的玻璃,然后推着我就跑。
  我们跑了很远才停下,他累得说不出话,却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砸他家玻璃吗?因为我女朋友跟我说,小时候跟这家人是
邻居,她老被他家孩子欺负!」
  那一天我明白了,喜欢一个人,就是她曾经受过的伤害,就连她自己都不再
介怀的时候,还依旧狠狠地梗在我的胸口。
  那天回去的时候我没有见到秀儿,别人告诉我老爹把秀儿卖了,因为城里有
个很有钱也很有权势的人想养个水灵的小丫头玩玩。
  「嘿,别难过,日子还长着呢,总要过下去。」
  超子拍拍我的肩安慰我,意有所指。我忽然觉得也许他那么早带我出去并不
只是为了砸玻璃。
  一年后,老爹再次提着我的衣领把我从轮椅上提到半空对我嘶吼怒骂的时候,
我用手里的刀片划开了他的喉咙。
  这当时他从脖子里喷出很多血,喷得我满脸满身都是,鲜红一片。可是,这
片鲜红,远没有那天晚上秀儿双腿间的那一抹刺目。
  然后,在超子的支持下,我从瘸子变成了瘸子王。
  其实我不姓王,没人知道我姓什么,因为这样的称呼比较霸气,仅此而已。
  我以前没想过未来,认识秀儿之后开始想,等到终于想出一个未来的时候秀
儿又离开了。我不知道这座仓库的其他孩子是否有关于未来的想法,也不知道一
个注定受苦的孩子去想这些对不对。但是我想到秀儿说的未来,想到她说我是好
人,于是决定做一些和老爹不同的事。
  其实说白了仍是乞讨,谈不上什么改革,唯一的不同是瘸子王不留人,谁想
走都可以,出去继续乞讨也罢,找点别的营生也罢,只要想离开这个工厂的,瘸
子王不会强留半句。
  这世上多得是不想做乞丐的人,也多得是不得已沦为乞丐的人,我能收纳他
们,但是我留给他们一个幻想未来的权力。
  超子是第一个离开的人,再帮我站稳脚跟之后,他跟我说他要走,要去结婚
生孩子。他说要想过体面的日子,就必须先成为一个体面的人,这和有没有钱无
关。所以历任的老爹都住在这工厂里,就怕外面的日子让他们把自己是谁都忘了。
  我还没有老到要兄弟们称我一声老爹,但我知道也许我这辈子也体面不起来。
  那一刀在别人眼里果决而狠辣,只有我知道它迟到了很久,而那段它迟到的
时光,满满地写着我的懦弱。
  我曾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但现在,秀儿就在我的面前,可是,她拒绝
了我。
  我说:我是瘸子。
  她说:我知道。
  十三年后的重逢,我们都没有忘记对方,却没有再次重逢该有的喜悦。
  其实,本来也没有约定过要再见面……
                秀儿九
  秀儿把我扶上了床,固执地脱光了衣服也爬了上来,然后又固执地脱光了我
的。
  我猜的没错,一对一的时候,我连个妓女也搞不过。
  她并不嫌弃我的肮脏,用舌头舔遍了我的全身,我想起周老板临走时说的那
句话:「时时刻刻只把她当做一条惹人喜欢又不会叫的母狗。」
  秀儿的长发扫的我身上痒痒的,心里却痒得更厉害,我觉得这种时候我不应
该屈服在她的挑逗之下,应该坚决地和她把一切都说出个结果,可是她一直没有
抬头,不给我对她说话的机会。然后,在她的嘴再次含进我的鸡巴的时候,我选
择了投降。
  说也奇怪,在十几年里我每每想起秀儿,除了悔恨之外都会有很多幻想,比
如我成了她期盼中的好丈夫,比如我治好了她的残疾,比如我俩生了一大堆的小
崽子……很多很多,却唯独没有和她在床上缠绵这件事。
  如今,我如做梦一般再次见到她,我们能做的,却也只有我从来没有想过的
这件事。
  秀儿和我的第一次做爱,是在她背对着我骑在我身上,把我的鸡巴插进她的
小穴的姿势中完成的。
  她的背很洁白,腰肢纤细,和肥嘟嘟的屁股有一个美得惊人的连接弧线。她
的每一次起落长发都飞洒而起,每一次肉体的撞击她的屁股都会在我的小腹上弹
起一波臀浪,在挺腰耸动的过程中,她的手一直在抚摸着我那双毫无用处的腿脚。
  我看着她的背,不知道此刻的她是意乱情迷还是心不在焉,我只知道有句话
我已经憋在心里憋了十几年那么久。
  我也知道,她会选择背对着我,就是希望我什么也不要告诉她。
  这天我们从白天做到晚上,我都不记得我射了多少次精液到秀儿的身体里。
  夜里她并没有去开灯,只是在黑暗中依偎着我。
  没有光,我们就无法交流。这也许就是她要的,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两个生活
在黑暗中的人。
  七三天的时间很短,我没办法只让自己沉沦在欲望里。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我
就按住了秀儿,强迫她看我把话说完。
  「我都已经活在现在了,你还沉迷在那些过去里做什么?」
  她静静地看我比划,然后这样说。
  「因为你对我说过的那句话!」
  我不相信她真的会变成现在这样,不相信她真的已经无所谓。因为我知道,
一个无所谓的人,根本没有必要去逃避。
  秀儿怔怔看着我,眼里的光又闪烁了些,但终究还是被她抹去。
  「我跟你说过什么?我忘了。」
  如果你忘了,为什么可以第一眼就认出我是瘸子?
  如果你忘了,为什么要对我说的话百般躲避?
  如果你忘了,为什么刚刚的一刻我彷佛又看到了十三年前的你?
  这些话,我全都没有对她说出,因为她说完那句话就穿起衣服跑了出去。我
是个没人帮忙连上个轮椅都困难的残废,看她受苦,却无力阻拦,十几年来从未
变过。
                秀儿十
  我终于把自己的身体挪到了轮椅上,出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秀儿,只有几个
兄弟不怀好意地趴在一扇门上偷听。
  那扇门是断手的房间。
  看到我出来,那几个人讪讪地散开,其中一个人还在门板上敲了敲,朝里面
喊了一句「断手哥,老大起来了,找你呢!」
  我没有要找断手。但是,瘸子王不留人的规矩下,这些年我身边除了断手并
没有其他的心腹,反倒是他爱赌也爱喝酒,无论是新来的还是以前的兄弟都熟络
的很。
  有人说过:瘸子是王,断手是皇。但我不在意那些,因为我们是兄弟,不存
在什么王,什么皇的。
  屋子的门过了一会打开,断手一边系扣子一边从里面走出来,走到我身边,
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大哥你找我?」
  「谁在里面?」
  我想起了周老板走时候对我的劝告,但仍是无法让自己的声音温和起来。
  「一个婊子。」
  断手回答。然后,秀儿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潮红,衣衫不整。
  「他妈的,忘了这婆娘听不见了!」断手啐了一句才跟我解释,「老大,你
只说不让弟兄们去碰她,可没说她一大清早来敲我的门,我也要把她赶出去啊!」
  这是你的选择吗?十三年前我让你死了心,十三年后你也要我心死一次吗?
  我看向秀儿,她对我甜甜一笑。
  「没事了,我就想跟你说一声,也跟大伙说一声,这三天,这个女人,只要
她愿意,你们随意吧。」
  我说着,转动了轮椅的扶手。你要这样,我就给你这样,但是……
  「我靠!真的?」
  断手欣喜地大叫了一声,几个兄弟的喜悦之情也溢于言表,有两个甚至直接
就跑到了秀儿的身边,似乎是想抢个头香。
  「真的。咱们兄弟,命都连在一起了,女人算什么?」
  我很少跟兄弟说这种话,这一句却是发自肺腑。瘸子变成瘸子王,全都是因
为秀儿。如今为了留住秀儿,这一切也皆可抛弃。
  「嘿,老大你可真仗义,老子没看错你!我跟你说啊,我早就说你搞过的女
人下面绝对松不了,我刚可又试过了啊,真他妈紧,就跟昨天没被你日一样……」
  断手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是刺,我没有理他。决心下得容易,但是当转身的时
候看到一个家伙把他的脏手放在秀儿屁股上时,我仍是不自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三天时间,晚上,秀儿陪我,白天,她穿梭于一个又一个的房间。
  过几天护身符就会送来,有了这个,兄弟们暂时也不必去乞讨,有的是时间
享受。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现在他们从秀儿身体上得到的,是三天后被我送去
鬼门关的补偿。
  秀儿每次回来的时候身上都肮脏不堪,小穴里积攒着怎么也掏不完的精液。
  她留下时带了不少的避孕药,似乎对经历的这一切早有准备,这样让我更加
好奇她这些年的生活。
  「没什么特别的,就跟以前一样,被人操呗。」
  她的表情平澹得令人心冷,就如同她吃药的动作娴熟得令人心冷一样。
  「你不怕染上病?」
  我忍不住问她,有点讽刺。
  「染上就染上了,我未必比你们干净。」
  她回答。
  我忽然有一种这个女人正在毁掉自己的感觉。我不相信一个经历了同样的日
子十三年还依然完好的女人,从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想法。
  十三年里,再后悔的瘸子王也没想着要毁了自己,除了再见到秀儿的时候。
               秀儿十一
  三天很短,也很长。无论如何,终于还是到了再见到周老板的时候。
  「这么说吧,这三天里小凤仙把我伺候的很满意,把兄弟们伺候的也很满意。
  周老板开个价,不管多少钱,这女人我们要了!「
  三天前我说这样的话弟兄们大概会拼死反对,但三天之后,没有一个人提出
异议。
  「王老板,我以为我上次说的话你听进去了。」
  周老板脸色阴沉,眼里却似乎没什么怒气,这让我觉得也许事情的结果不会
那么坏。
  「周老板,上次你说的话我可是一个字也没漏。你说了,有人爱江山,有人
爱美人,叫花子自认不是打江山的料,所以在座的都是爱美人的人,兄弟们,你
们说是不是?」
  能出席今天场合的人并不多,但比起周老板和他带的那两个人,齐声大吼一
下也算得上是声势浩大。但也仅此而已,他身后的力量无边无际,我却已经把所
有东西摆上了台面。
  我的心是冷的,但兄弟们脸上的表情都很热。我该庆幸他们都很蠢,都很享
受这种和白道叫板的豪气,也许会有人想到结果,但改变不了什么。
  「王老板,我只问一句,咱们的生意还做不做?」
  「小凤仙留下,生意照做。小凤仙带走,周老板另找高明!」
  一句话,把双方都逼到了死路,我的手死死按在轮椅扶手上。
  「还有第三条路吗?」
  周老板环顾了一圈,表情却不似刚刚那样冷峻。
  「第三条路,你我都不想走。」
  我向他冷笑。
  「我觉得,还是选第三条路吧。」
  王老板叹息了一声,背过身去。
  他的话有很多我不明白的地方,他的行为也让我觉得蹊跷,但我知道事情已
经进展到最坏的方向,所以我的手从扶手下面抽了出来。
  这把枪是断手帮我搞到的,说是有一天万一他不在身边我还可以有个防身的
能力,这些年一直没有用过,除了断手,没人知道它的存在。
  我知道一旦开枪,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丐帮的弟兄,还有我,都会面对一
条不归路。但是,十三年的时光,在这三天里才终于有了意义,只要能保住秀儿,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我不爱江山,也不爱美人,我只爱秀儿。
  可是,我的枪没有抬起来。
  秀儿的手推开我的时候,我的手才抬到一半,然后就连同轮椅一起倒在地上。
  那道致命的刀光也因此而在她洁白的藕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那一个瞬间我忽然明白了很多事,但是又来不及去细细想清楚。因为断手的
刀很快,秀儿那一推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只给了我让我知道一点事情的时间而
已。
  我曾无数次看过断手与人斗殴,也无数次惊叹于他用刀锋划开对方肌肤时那
种精妙和霸气,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切实地体会到那把刀带来的更深层次的东西:
寒冷、恐惧。
  也许,还有一点欣慰吧。
  虽然我知道如果不是事先就得知断手要发难,凭秀儿的速度绝对是赶不及在
他动手前推开我的。但我也知道,即使是那天晚上,她也没有如此刻般哭得那么
伤心过。
  面前的画面逐渐有点模煳了,依稀看得到周老板冲到秀儿面前狠狠给了她一
耳光,然后冲着她怒吼着什么。我虽然听不到,但我很想骂他一句傻逼,她是个
聋子,你吼她有什么用?
  不过,也无所谓了,寒冷随着血液流出体外,在我眼前绘出一片鲜红。我彷
佛又看到那天晚上秀儿腿间触目惊心的血,还有那天她拍了我的肩膀,对我摆手,
掌心向上平伸,缓缓移动到双目,下滑两次,手背贴在下巴下方,又用食指指向
我,手掌再次平伸,掌心向下,缓缓抬起,食指弯曲着在另一只手掌敲了一下再
伸向上方,拇指不动,四指弯动两下,双手并在一起慢慢合拢,然后,手指指向
自己。
  她说:不要哭,等你长大了,就能保护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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