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尘泥,腾起一股青烟。
杜宇发现,这六人不再是胡乱各自为战,而是竟然齐齐有了主心骨一般,向
他攻来。
而六人此时眼前仿佛拨开云日,终於分清敌我。
他堪堪出手将手臂有伤的那三人击退,岳洛水、岳小川和甘莫离的功夫全盛
之下却不可小觑。
他一面抵挡,一面扬声向外,「杜精卫,你以为搞鬼就能灭掉我麽?你也想
得太简单了,他们三个又能把我怎样?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
岳洛水三人这才发现,他仿佛有三头六臂,不仅仅是内功高强,连身手招式
都老道的不像样,对付三人简直游刃有余。
「呵呵,」
杜精卫轻笑,「他们三个皆是顶级高手,除了千里独行稍欠火候,否则对付
你自然是绰绰有余。而你,杜承泽,我太了解你了,我重活多年,你自然也有所
倚仗!可惜,上辈子我虽然身体孱弱,却对你的一招一式了如指掌!」
杜宇面色急变,忽然哈哈大笑,「死到临头,你终於发现了,也不枉你活了
一场。」
他任是武功再强,一面跟三人对打,一面也是气喘吁吁,而对面三人却是对
他们这些对话充耳不闻,而郎阿里三人亦是重整旗鼓攻将上来。
六人联手,杜宇依然游刃有余。
杜精卫笑道,「你不知道麽?欲置你於死地的,正是我们的莲儿,哦不,或
者现在叫妍儿?」
他笑的畅快,眉目舒展,「她上辈子恨你,这辈子依然不爱你,正是她告诉
我这个秘密的。」
杜宇正待说些什麽,岂料杜精卫竟然遥遥站在屋脊之上点评起他的招式来。
「你们几个听着,他上辈子害了我和芮莲这对佳偶,却寿终正寝活了百岁,
借身份之利搜罗了全国的武功秘籍,并非你们不够天才,而是这小人猖狂了太久。」
「然则他最正统的功夫还是传自前朝玉虎将军的修罗惊涛掌,此掌成於战场,
长处在於愈是见血愈是振奋,想要破之,便要稳稳守住下盘,见招拆招。」
「见血的三人速速撤下,其余三人守三才阵,以犄角之位相抗,切勿见血!」
「两个时辰之後,自当……」
自当两败俱伤!
杜精卫清俊的脸上也难得露出癫狂的笑容。
他们要打败杜宇,便不得不听他的,然而此阵以杜宇精血为祭,只要杜宇一
时缠住他们,他们就不得不困死最後。
两个时辰之後自然能分出胜负,但是走不出阵法一样是死局。
唯一的办法是杜宇与几人能达成合作,但是酣战如此,他们水火不容。本来
杜宇熟知昭阳殿方位,即便是进去也走得出来,可惜在他加固阵法之後,现在…
…
杜宇转身,面色亦有些焦躁,想不到还是中了杜精卫这厮的奸计,更想不到
的是,媸妍竟然会知道他的来历,且秘密告诉了杜精卫,这实在让他寒心!
他索性乱了章法,竟是摇身一变,由方才霸烈血腥的身法换成了另一种轻灵
神隐,身法神奇的介於有无之间,连岳洛水三人也不由得大开眼界,交换了个眼
色。
正胶着间,只见天光被一线朱色炮竹炸开,长鸣一声划开黑色天幕。
杜宇方将三人逼退,见状大笑,「哈哈,杜精卫你想不到吧,你以为我只埋
伏了京畿万人监视你的人马?就算你化零为整入城攻城又如何?」
「好歹做了两世皇帝,难不成,我就没有後手?」
杜精卫心中忽然涌起不好的感觉,只见一白衫男子正从宫门处运功疾步而来,
显然是无上轻功,身手非常。
那人近前却是离的杜精卫遥遥数丈,看也不看他一眼,便飘然落到杜宇跟前,
低眉顺眼,沈声禀报,「西部蛮夷叛军,进城滋扰百姓,已被我龙霖武林盟三山
两寺六派十门联合剿灭。」
杜精卫退了两步,险些不稳,「你撒谎!不可能!」
那人面无表情,毫无得意,似乎只是在阐述,「连弑剑阁都投靠了我龙霖中
原,已在京城揭露魅离多年暗杀悬案,百官震怒,百姓都恨不得揭竿奋起,更何
况我武林盟济济人才,魅离又有何可惧?」
杜精卫面色苍白,「呵呵,想不到,你又故技重施!」
杜宇轻笑,「你都能搅乱我中原武林,我为何不能恩威并施?」
杜精卫面色变幻,悄然後退,熟料远处又是一声女声传来,「杜精卫,你心
口重创未愈,又为阵法心力交瘁,岂能全身而退?」
杜宇眉目一凛,目光如电射向杜精卫,杀心顿起。
299。两败媸妍已飞身赶来,她一袭红裳如雨後美人蕉,手腕犹自缠绕着
情急未能解下的金链,已是凌空一掌拍在杜精卫後心,将他逼入阵中。
杜宇更是眼睛都未眨,一掌迎了上去,拍在他的前胸,杜精卫方跌入阵,已
经被摔飞出去,面如金纸,新伤旧伤,不能活了。
他吐出一口浊血,看向场中岳洛水几人清亮的眼神,忽然笑了。
媸妍看向杜宇,挑眉一笑,「好久不见,杜承泽。」
杜宇面色晦暗不明,「你是如何知道的?」
媸妍轻笑,看了杜精卫一眼,「我在沙漠之中曾经入过他的幻境,在其中领
教过杜承泽的掌法,虽然只是管中窥豹。」
但是杜精卫幻境之中杜承泽的招式,必定不是他幻想出来的,而是当年杜承
泽用过的。
「所以你不曾对杜精卫轻易动手,并不只是因为你怕了他安插在京郊的人马,
而是你害怕被认出身份,一击不中,打草惊蛇。」
「可惜你错过大好时机,你好像并不知道,杜精卫上次被我打成内伤──当
然,我自然也无意给你知道。」
媸妍的笑浅浅漾开,似乎并没注意到杜宇那边仍然和她的男人打得不可开交,
「还有,当初你强迫我时,什麽羞辱人的动作姿态无一不得心应手,便是我那夫
君皓然他好这麽一口,也做不来你那般粗野如兽的花样,我不得不怀疑你对此身
经百战。然则宫女口中却似乎并非如此,似乎在她们心里,你竟然意外的不近女
色。这岂不引人怀疑麽?」
「联系在一块,若这一切是因为,这座昭阳殿本就出自你杜承泽之手,那这
一切便说得通了。」
杜宇被她的话和表情拨动心神,一时郁卒又中了几招,笑的有些凄然,「莲
儿,即便你恨我当初把你当做禁脔,但是我们入後世轮回,我们未婚夫妻的情分,
你就不能不计前嫌放我一马麽?」
他顿了顿,左支右绌,「我答应你,我发誓,只要你帮我脱身,我便放过你
们,不再为难你们在一起……」
媸妍忽然笑了,笑的极为诡异,「先放过我们,然後,好再单独杀了我,是
不是?」
杜宇不防分神,又中了一剑,後退几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既放过了
你,我怎会杀你呢?你看我可舍得杀你?」
媸妍不由笑的更厉害了,「甘泽,你就不要讲笑话了。事到如今,你还要装
成邱白露麽?」
杜宇心中一沈,再中两剑,几乎被逼入死角。
「什麽一会杜承泽,一会甘泽的,我不懂。」
媸妍摇了摇头,「原本我一直想不通,际遇如我这般『幸运』,天才如岳郎
甘郎,也依然不是你的对手,你不过一个弱冠皇帝,何以有这样的能耐?可是若
是你重生了三世,那就说得通了,原本杜承泽的功夫在前世已经是百年无可匹敌,
後来又和我经受甘家的训练,再加上今生今世的重生。」
「如果你一直带着记忆和执念转生,不停的修炼内功淬炼招式,恐怕想要天
下无敌也不是什麽难事。」
「本来这种事难以解释,然而自从联系我自身前身後世,既然我能经历了三
个时代,杜精卫都同样带着执念记忆穿越,你又为何不能?我是不是能理解成,
你执念太深重,所以从未失去过记忆?甘泽,这麽活着,为了毁灭我,你不累吗?」
她自然百思不得其解,「你如此高的天分,习得天下第一,却只将执念放在
我一个女子身上,只为了得到我,抑或杀死我,你便不觉得枯燥无聊?」
杜宇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你想佯装成白露,对我无微不至呵护备至的白露,然而,你却忘记了一个
细节──在你初次强暴我的时候,情动之时,你唤我露露。」
杜宇心念一转,竟是借着死角影遁又爆发出来,反而压制了几人一头,「那
又如何?难道你不是我的露露?」
媸妍叹息,「你真是错了。我和邱白露虽然感情深厚,可是因为我们名中都
有一个『露』字,他从来不曾这样唤我,因为……这样让他觉得别扭。」
「而除了你,甘泽,我的亲弟弟。」
「本来之前还不是很确定,不过我把那个秘密透露给杜精卫,他方才又唱破
了你招式的破绽,你就不得不暴露了前世的身手,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甘泽,
除了甘家的古武体术,这时空谁会那样的招式?」
「本来,我还有些许不确定,毕竟,这些都是我的推断,听上去实在是荒唐,
然则,杜精卫果然不负我所望,今日他这麽一出,我便是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
杜宇眼圈一转,咬牙切齿,「今日是他将你放出来的?」
他边打边想,竟是陷入狂乱,「不,不可能,他虽然恨我杀我,却亦不会放
过你!」
媸妍皱了皱眉,「关於这个,你说的不错,」
她忽然释然一笑,「其实我想说,有时候裙下之臣者众,未必是一件坏事呢。」
杜宇似乎热血上涌,招式狂暴了几分,「我们青梅竹马,是不是血缘有什麽
不同?你眼里就只有一个邱白露!论体术,论爱你,他哪里比得上我?」
「所以,我拒绝了你,我以为你消停了──但是现在,我想我明白,我上辈
子究竟死在谁的手中。」
「所以,我的好弟弟,你是不是该还我一条命?」
她话说完,眼神一寒,没有丝毫温度。
就算是重生了,那死亡的痛苦也是实实在在的,他这个疯子,害了她三世了!
且不说还妄图染指她!
杜宇对上她的眼眸,忽然心中一痛,随即吐出寒凉的话语,「若是今日我不
死,必定还要囚着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注定是我的,谁也不能碰!」
媸妍反手一刺,弯刀出鞘,加入战局。
而她的每一刀,不管刺中与刺不中,都犹如刺在杜宇心上。
更何况,她这些时日不分日夜的被二人纵欲,功力有增无减。
「还等什麽?摆七星阵!」
媸妍大喝一声,顿时几人整合方位,以北斗之势迎战,剑势有如蛟龙响尾,
拍岸惊涛。
杜宇真气一震,明黄色长袍爆裂开来,碎成碎片,脸色如同地狱恶魔,「北
斗七星,少了一人,看你如何杀我?」
「露露,你不听话,那我便再杀你一次,就是死,我也跟你死在一起。」
他强劲的内力一展露,整个人肌体暴涨,好像入魔一般,横扫八荒,诡异的
身法加上来自战场百年淬炼出的修罗掌法,竟然几个回合就惊扰了六星剑势,蛟
龙犹如海中帆船,几乎在他霸道的玉石俱焚之下冲垮冲散。
「哈哈哈哈哈……」
他声如洪锺,脸色扭曲,「我便燃尽最後一丝真气,拼死也要杀死你。」
他小腹急促运气,胸腔膨胀的球一般肿大,面色紫红,满面狰狞不复俊秀,
也不再顾及其他人,只一门心思向媸妍攻来,一只血色大手就要将她以绝对力量
灭杀。
然後媸妍不闪不避,竟是娇喝一声,「灭!」
那条蛟龙剑势又随着几个夫君的变幻整合起来,衣炔翻飞,猎猎作声,恰如
白花红蕊。
杜宇笑的狰狞,就算是最後挣扎又如何?她注定要死在自己手上!
忽然整个剑势贯穿起来,竟然起了一阵滔天飓风,空缺已久的天枢位终於就
位,将整条蛟尾所有剑势悉数吞并,化作一剑以星象寂灭之势灭顶而来。
那长剑尚离杜宇後心一尺有余,然杜宇已经被无形剑气透胸而过,整个人自
胸腔喷涌出一道血雾,身体疾飞出去,落在杜精卫旁边。
他眼睛已经一片血迹,几乎看不清情景。
媸妍松了口气,并无死里逃生的侥幸,反而像是意料之中,轻轻拉住男子的
手,「小白,辛苦你了!」
杜宇看着她为白宇臻擦汗,为白宇臻擦手上喷染的鲜血,明明那血是他的,
他的……
他眼睛瞪得几乎要爆出来。
媸妍扭过脸来,见他还未死,忽然一笑,「我之前恨你,因为若不是你,我
不会穿越到这里来,淫我身体者众……还是我方才那句话,本来你害我沦落至此,
肉体上与人纠缠不清,我一直深以为困扰,然则今天看来,裙下之臣众多,亦不
是一件坏事呢,你说是否?」
杜宇又喷出一口血来,已是出多进少,气息无多。
媸妍一行自然再也懒得施舍一个重视的眼神,相亲相爱,聚在一处互相安慰,
直令人眼红喷血。
他们亲密他们的,幸福他们的,而和这两个潦倒自私的可怜人再也没有关系。
那一刻,杜宇忽然可怜起了自己。
明明,明明他从来没有认过输的。
他眼下快要死了,她却安抚着她丈夫微不足道的细小伤口,再也不看他一眼。
杜宇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一片迷茫。
耳边犹传来杜精卫凉薄的声音,「我们两个……果真……最可怜……」
杜宇眼前血糊糊一片,竟然不知是血还是泪了。
杜精卫撑着这一场看完了戏,内伤深至肺腑,涓涓暗血顺着口角流淌,染红
了一身,他亦不忍再看向那女子对别的男子笑颜如花,脸色惨败,转向旁边,心
情复杂,惨笑道,「你杀的我那一掌,我都没说什麽,何以绝望至此。」
他心脉震碎,慢慢等死,而杜宇的心头血喷溅而出,显然已经无力说话了。
漫说杜宇跟他仇恨不共戴天,然则看到自己这骄傲如斯的亲弟弟这般绝望颓
丧,他也免不了难过了。
他忽然呢喃道,「相爱相杀,求而不得,永无止境呵……」
然则下一刻,他眼神终是一亮,似下定决定,悄悄耳语道,「你,前世杀了
她,又穿梭时空,想必有命盘秘法?」
杜宇呕出血後,早已剧痛之下说不出话来,只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
杜精卫从怀中费力摸索出一张黄笺,突然在口角的血溪中蘸了一蘸,「我伤
在心肺,这心头血来的……再好不过……」
「我知道……你跟我一样……恨……恨那个女人……我亦有玄门秘术……眼
下……眼下我……心脏全碎……唯半条命……无力献祭……不如……」
他颤抖着在纸笺上写下一串生辰八字,「还好我们八字同一……如此,两个
半条性命,敢不敢赌上一赌?」
300。後记媸妍谢过白宇臻,知道逐波和蒺藜已带了蛮人包抄京城,这才
放过心,看向几位夫婿。
「你们……还好吧?」
媸妍微怔,看见他们身上的创伤不由阵阵心疼。
她很想抱抱他们,可是又不知抱哪个,索性就僵在原地。
还是杜皓然先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把她紧紧抱住,又上前索吻。
吻了几下,媸妍也不由面色发窘,她竟然感觉到他坚硬的下体抵着她。
杜皓然忍不住蹭了蹭,差点想把她摁倒在地,面上有些赧然,「对不住……
怎麽一直打还好,一停下来……就分外想要……」
媸妍刚把他推开,突然一拍手,「是不是因为……吃了大力丸?」
甘莫离颇为惊讶,「你真的给我们吃这个?」
媸妍轻轻笑道,「这幻阵在後宫之中,又是禁地,自然死的人不少,想也知
道,杜精卫要加以利用,必然要以五行隔绝之法阴气入体,迷惑人心。」
「若你们是处子,阳气旺盛,自然不用,可是你们已经……所以我让阿水事
先准备了大力丸,燥血补气,总算有些用处。」
杜皓然只觉得她一颦一笑无不娇俏,心中躁动难耐,「那,我们不如……」
正说着,只听那边暴起一声,似是火堆劈里啪啦声一阵响彻天地,几人望去,
不由惊呆,那二人尸身不知何时着火,至此时已经烧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灰烬。
媸妍面色复杂,踟蹰少许,终是慢慢走了过去,以绣鞋轻拨,火堆里竟是连
骨灰也无,只余一对赤焰令旗被烧剩的旗杆,犹残留着斑驳的心头血。
从此杜氏兄弟终於烟消云散。
媸妍心情沈重,杜承泽和杜精卫欠她良多,然而对他们的体会,终究同田天
齐不同,她一时再也没了同夫君调笑的兴趣,步履沈重,走入宫殿,那里,小太
子已经身着礼服,坐在门槛无措的等着她。
而蒺藜孔雀等人已经候在门口,隔绝了外头的抢夺厮杀,护卫着这里的宁静。
几人见她过来,忙单膝行礼,「拜见阁主。」
媸妍一挥衣袖,扶起众人,「云英她们呢?」
孔雀忙道,「她们正肃清杜宇留下的那些人手,虽然逍遥侯反水,但总还有
些埋伏。」
她又补充道,「三山两寺六派十门尚且并不了解内宫之变,我们只要与逐波
仙子带来的人里应外合,便能渔翁得利。」
媸妍点头,「孔雀,你的蛊术已经出神入化,尽得真髓,眼下我和阿里他们
要远走,恐怕需要你回去接替族长之位了。」
孔雀领命,她相较於那时的活泼,已经沈稳不少,因觉得媸妍有离意,心中
怅惘。
媸妍又看向蒺藜,「蒺藜,你的性子远胜於我,如今,我放下仇恨没了麻烦
一身轻,想要远游,或许追随瑶姬的足迹,你便接替我打理莲华阁吧。」
她似乎想到最近接到的消息,不由笑了笑,「我想,如今再多这麽一个天下
首富帮衬你打点,莲华阁在你手中必定胜我百倍。」
蒺藜还待推迟,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媸妍早有去心,徒留无益,而自
己替她照顾好莲华阁,总有一天,她们这些姐妹还会用得着的。
媸妍看见赵赵,心头一软,轻轻弯腰,牵住她的小手。她的小手冰凉,看得
出,她心中很是紧张。这条路是她选的,然而对於未来,她还有诸多不能确定之
事。
宫殿外厮杀犹在,火光冲天。
「怕吗?」
媸妍柔声问道。
「不怕。」
赵赵抬起头,兴奋的看向媸妍,她喜欢这个姨姨身上的气势,竟让她神奇的
安定下来。
媸妍牵着她一步一步,缓步迈上台阶,走上龙椅,「为了这个位子,你要改
名弃姓,又要掩藏性别,忍受孤独,别的帝皇可以三宫六院,而你却或许不得不
孤独终老。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要付出的还有那样多……会後悔吗?」
赵赵看向前方,从龙榻上看下去,视野格外开阔,几乎能看见玉阶下整个天
地,那是将来文武百官参拜和上达政事的地方。
「不,不後悔。」
她坚定的摇了摇头。
媸妍定定的望着她,「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妍姨却不如你,」
她摸了摸她的头,「因为妍姨懒惰懦弱,不愿意接下这些事,所以便要辛苦
你。」
她这辈子周旋在男人之间,先苦後甜,受尽蹉跎,她会为一己之私去祸乱杜
宇的朝廷,然而她早已因为太多的仇恨怨气而变得自私自利,她也只能走到这一
步,下一步便要交给心胸更加宽广之人。
赵赵默默的端正了坐姿,「不辛苦。」
媸妍轻轻绽开笑容,「妍姨答应你,妍姨欠你的,将来必定会命儿女补上,
待你掌权之後,自有人辅佐你,不会让你太辛苦。」
黄昏之时,夕阳残血相映,一切尘埃落定。而始作俑者早已飘然远去,逍遥
世外。
龙霖历八百一十三年,天耀十八年,乌兰城主逃窜,端成帝不敌,相搏殁於
宫中。
同年,端成帝遗太子杜赵登基,改元中兴,更名杜曌,由逍遥王赵丹元和丞
相耿天赐辅政,封逐波仙子为鄂南王。
中兴十年,逍遥王请致仕,还政建业帝,遂不知所踪,中兴十二年,少年国
师杜松霖持逍遥王荐书上任,辅佐建业帝。
中兴十六年,建业帝开法令,定弃婴罪、杀婴罪。
中兴二十年,建业帝开女科。
中兴二十二年,丞相耿天赐忧思积病,请返乡,次年,建业帝取女相白凤仪,
女中书仪邱雀。
中兴二十五年,建业帝开法令,定强掳罪、奸淫罪。
中兴三十二年,建业帝废女奴制,天元暴动,鄂南王入京救驾镇压,次年定
州云州相继暴动,时达八年,史称废奴之乱。
中兴四十年,建业帝命户部统算人丁文牒,公之於众:共计男子二百三十万
人,女子八十万人,男女增长比率趋平无殊。举国哗然,暴民渐息。
中兴五十四年,国泰民安,建业帝崩,终生未娶,唯余皇太子杜琛,母不详。
皇太子登基,改元泰安。
泰安年间龙霖国运昌隆,泰安十二年,景德帝公开称女帝,震惊朝野内外。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