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忍不
住这样做,因为我实在不能看着那个人惨死。我叫秦飞,你叫什么?『我对他说
了自己的姓名,忽然想到了一种危险的可能性,不由感到惊惶,四处张望。「
  「我当时想到的是,那个人魔文维斯是出了名的奸诈,会不会那个中了降头
的中年人,便是他的一个诱饵,想将我们这些围歼他的人引出来各个歼灭?甚至
那个中降头的中年人本身,就很可能是人魔文维斯的化身!我的猜测果然不行中
的,就在秦飞问我为什么东张西望时,一阵阴测测的笑声从夜色里传来,随即人
影一闪,一脸邪气的蓝衣人便出现在我们面前,正是那个被秦飞解除了降头的中
年人。」
  「我当时看了秦飞一眼,唯有叹息。秦飞的眼中掠过一丝悔愧之色,但并无
畏惧的神情。我主动扑向文维斯,对秦飞道:」你快走,到神庙报信!『神庙便
是我们几名巫师联合行动前回合的场所,但神庙的具体名字和位置属于秘密,除
了组织者和参与行动的巫师,别人并不知晓。当时文维斯一听我的话,便阴笑道:
「想报信,晚了。我制住你们两个,便可逼问出神庙的所在,然后去将他们一网
打尽!』我见秦飞站在那里不走,很是着急,正要再催他走,他却也向文维斯扑
过来发动进攻,真是令我无语。」
  「凭我们两人的本事,怎会是那妖术高深的文维斯的对手?不到几个回合,
我们便被文维斯先后制住,点了穴道倒在地上。我怕被那人魔的妖术所制变成他
行凶的工具,便想咬舌自尽,幸好这时四周传来破风声,只听文维斯冷笑道:」
全部来了?正好,我一次都收拾了,看你们这些小杂耍今后还敢来计划围歼我!
『破风声中,几名或者衣饰普通,或者奇装异服的人来到山坡下,将文维斯围在
了中间。我看出这些人都是参与这次诛魔行动的巫师,心里惊奇他们怎会赶到这
里来。几名巫师将文维斯围在场中,却个个神色肃穆,不说话,也不发动进攻。
我和秦飞感到奇怪,那文维斯也觉出了不对,妖眼往四周一扫,冷哼道:「还有
什么人,给我滚出来!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岂不是班门弄斧?』只听一个沉稳的
语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文维斯,你是自己了断,还是要本座亲自动手?『文维
斯一听那语音,便浑身一震,双膝一软,竟跪在了地上,匍匐磕头,颤声道:
「师父,是您老人家来了、、、、、、请看在师徒情分上,饶我一命吧!』我和
秦飞闻言都是大惊,秦飞仿佛比我更觉惊异,叫道:」岛主,这个万恶的人魔竟
是你的徒弟?『那个沉稳的语音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秦飞的话,继续催着文维
斯自尽。「
  「那个文维斯纵横江湖多年,杀人如麻,穷凶极恶,何曾对人低过头,那晚
竟仿佛对那神秘的『岛主』万分惧怕,在告饶数次无效之后,悲声道:」师父,
您要徒儿死,徒儿不得不死,只求您在徒儿死后,留给我一具全尸,不要让这些
人糟践我的尸体,好让我的魂魄安然下落黄泉,转世投生。『说完便含泪举掌,
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鲜血飞溅中,这一代人魔倒了下去。「
  「我们看着这一切,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这个神秘的『岛主』便是
这次诛魔行动的组织者,既然他是文维斯的师父,对文维斯有如此大的威慑力,
为何还要组织我们这些人出手?当时我们眼见着文维斯的尸体倒在地上,听见那
神秘的『岛主』仿佛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说道:」不管你们跟文维斯有什么
深仇大恨,谁都不能动他的尸体。尸体由本座带走。至于你们六个人的酬金,不
但不变,还会每人增加五十万美金!『我们闻言更觉惊异,这并非因为这增加的
五十万美金酬劳,而是对这个』岛主『,也就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感到不可理解。
我正在惊诧间,忽然感到一缕劲风袭来,自己身上受制的穴道顿时解开。躺在我
身边的秦飞也发出一声闷哼,坐起身来,看来穴道也被解开。只听那』岛主『冷
冷道:「秦飞,你参加这次诛魔行动,本来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机会,可你却连最
基本的纪律都不能遵守,擅自暴露自己的身份,使整个行动计划为你而崩溃。若
非我及时赶到,通知在神庙里等待回合的这几位巫师,你们将被文维斯一网打尽,
绝无活口。秦飞,你知罪吗?』秦飞的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但眼里还是有一丝
倔强的神色,抿着嘴唇道:」舅舅、、、、、、『刚说出这两个字,那』岛主
『便厉喝道:「住口!你又忘了岛上的规矩?你现在不要多话,给我滚回岛上去!
等我回来后,再好好惩罚你!』秦飞叹了一口气,耸耸肩,对我笑了一下,弹身
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秦飞走后,那『岛主』又对我们几名参与行动的巫师说了几句客气话,最
后道:」诛魔行动的奖金将在一个星期内汇入你们各自在瑞士银行的账户。感谢
各位,后会有期!『说完便在平地卷起一阵阴风,将那人魔文维斯的尸体卷起,
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剩下我们几名巫师面面相觑,大家在心底都有一种滑稽的感
觉。「
  「三天后我打电话到瑞士银行查账,那『岛主』果然没有食言,我的账户内
被打入了二百五十万美金。虽然得了这么一大笔钱,但我心中并没有成功欣喜的
感觉,因为这件事透着古怪。那『岛主』如果不是钱多得发慌,实在没有道理来
组织这次所谓诛魔行动,最后又自己出手逼死文维斯。这种买卖,令人想破了脑
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幸亏半个月后,我又在马来西亚吉隆坡附近遇见了秦飞。他依然是那身黑
色装束,面色惨白,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玩世不恭表情。我不由笑着问他:」那位
岛主,也就是你的舅舅,没有惩罚你么?『我们到一家高级酒吧喝酒,秦飞终于
让我明白了一些事。原来那次诛魔行动的组织者,是他的舅舅,也就是鬼巫岛主。
我一听』鬼巫岛『这三个字,便大吃一惊,因为鬼巫岛只是江湖传说中的地方,
难道在现实世界里真的存在?听说鬼巫岛主是全世界的巫术之王,其法力天下第
一,也属于传说中的人物,想不到竟然成为这次诛魔行动的组织者。我问秦飞文
维斯难道真是鬼巫岛主的弟子,秦飞闻言面色有些晦暗,似乎不愿回答我这个问
题,最后还是叹息着告诉我,他舅舅纵横江湖一生,最后悔的只有两件事,一件
是年轻是因为修炼巫术而冷落了自己的妻子,令得妻子寂寞忧郁而死,另一件事
便是收了文维斯这个无恶不作的孽徒。秦飞说文维斯是个在各方面都有天赋的天
才,可以说是鬼巫岛主最得意的门生,可惜他误入邪道,令师父失望。秦飞说他
舅舅鬼巫岛主一直爱惜文维斯的资质,本想令其改邪归正,可惜这畜生本性难移,
在对师父发过三次毒誓之后,还是依然作恶。最后鬼巫岛主彻底失望,才组织了
这次诛魔行动,想借那些巫师之手诛杀此孽徒,却不料秦飞一时仗义救人,被文
维斯窥探出这次诛魔计划,险些反过来将几名参与行动的巫师一网打尽。若非鬼
巫岛主及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袁冰听到这里,不由笑叹道:「原来你跟秦飞的相识,如此戏剧化,真像一
部离奇惊险的电影。后来秦飞带你去见他的舅舅鬼巫岛主了么?那位岛主既然是
巫术之王,难道还不能轻易解除你的降头术?」
  曲灵风苦笑道:「不错,那鬼巫岛主的确是巫术之王,但我所中的『鬼脸降』,
却属于巫术中最艰深也是最恶毒的手法,纵然是巫术之王,也不能轻易解除。鬼
巫岛远在东海,按照岛上的规矩,每三年可以有一批通过申请的人到鬼巫岛上去,
或者参观,或者是求鬼巫岛主解决疑难。三年前我就提过去鬼巫岛的申请,却因
为某些原因没有通过。秦飞作为鬼巫岛主的外甥,本来可以通过他的特殊关系早
一些让我通过申请入岛,但由于上次的诛魔行动,他舅舅一直在生他的气,虽然
并未给他什么惩罚,却一直不愿意见他。直到近几日,秦飞才通过他母亲的关系
见到了他舅舅,求得了舅舅的原谅,并提出了让我登岛的请求。得到他舅舅的应
允后立刻赶到我这里来,让我跟他去鬼巫岛,所以你今天才能见到秦飞。」
  袁冰闻言不由伸出纤手,深情地抚摩着曲灵风的头发,颤声道:「秦飞在得
到舅舅的原谅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你解除降头,而你却为了我舍去了这么好
的一次机会,要空等三年、、、、、、」
  曲灵风握住袁冰的手腕,凝视着她的眼睛,柔声道:「为了你,所有的等待
都值得,没有空等的说法。袁冰,只要你听我的话,树立信心,好好地训练看鬼
脸,将来不管我的降头能否解除,我们都会有幸福的生活。你对我们的爱情,有
信心吗?」
  袁冰使劲地点着头。两人的眼中,都涌出激动的泪花,这是真情的见证,真
爱的宣泄。接下来的日子,袁冰还是在每天晚上,按照曲灵风的要求训练看鬼脸。
所看的鬼脸,越来越扭曲复杂,也越来越恐怖。每一张鬼脸背后,几乎都有一个
惨绝人寰的故事。在接触了那么多的鬼脸之后,尤其是在了解了人世间还有那么
多凄惨的故事之后,袁冰的心灵,有很多次已经接近崩溃,几乎到了疯狂绝望的
边缘。她终于真正理解到为何曲灵风要放弃去鬼巫岛的大好机会,留下来陪自己,
因为没有他,她一个人绝对不可能面对这种残酷的鬼脸训练。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已过去了大半年。在这大半年时间里,袁冰逐渐
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矜持稳重的女子,那种沉郁的气质,自然为她赢得了更多
的追求者,但她的心里,自然只有曲灵风,而且这目光深沉、常年带着口罩的男
子,在她心目的地位越发重要。她无法想象,自己生命中如果失去了他,将是怎
样的苍白、孤独和寂寞。
  当然,这只是袁冰在那个时期的想法。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将有一天,她会
突然灭绝了对曲灵风的爱意,而且曲灵风还会成为她生命里最可怖的一个噩梦,
终生都难以解脱。当然,这是后话。故事怎么会往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需要笔
者慢慢道来。
  傅玉梅对袁冰和曲灵风的故事感到又是恐怖,又是动人,正静静地听着曲小
龙继续讲下去,曲小龙却忽然停止了讲述,对着电影屏幕一挥手,屏幕上恢复了
放映《钢铁侠Ⅱ》的正常画面。
  傅玉梅正发愣间,曲小龙已经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肢。傅玉梅大惊,挣扎道:
「曲小龙,你答应过我的,不准侵犯我、、、、、、」
  曲小龙却紧紧搂住她的腰肢,将脸庞埋在她的胸脯上,隔着毛衣使劲摩擦她
那两只丰满鼓胀的乳房。傅玉梅挣扎不开,眼泪夺眶而出,泣声道:「你这样折
磨我,我不如死了!我就是做鬼,也不会依从你的、、、、、、」
  曲小龙闻言一震,搂住傅玉梅的双手一松。傅玉梅使劲推开他,正要起身逃
跑,曲小龙一把抓住她的纤手,双眼射出阴邪至极的光彩,冷笑道:「做鬼都不
会依从我、、、、、、嘿嘿、、、、、、好,很好、、、、、、傅老师,你忘了
那个做鬼的于娜是怎样被铁恨抓回来的?好,我本来想用真心打动你。哪怕你给
我一点点怜悯和爱心,我都会感激你一辈子,谁知你还是如此鄙视我,伤我的心。
好,很好,这是你自己逼我用邪术对付你,不能怪我、、、、、、你走吧、、、、、、」
  曲小龙说完,脸上的神色极其疲惫,向后躺倒在沙发上,闭上双眼,很快打
起了呼噜,似乎沉沉睡去。
  傅玉梅愣了一会儿,一时间不敢走开,不知道这邪恶的大头男孩究竟要用什
么样的邪术对付自己。她呆呆地在曲小龙身边站了一会儿,终于玉牙一咬,转身
离开了电影院。
  夜凉如水,城市的霓虹灯闪耀成一片迷离的色彩。傅玉梅沿着街边的人行道
缓缓地走着,回想着曲小龙所讲的袁冰和曲灵风的故事,很想知道这对情意笃深
的伴侣最后究竟为何闹得分手,一切难道只是因为曲灵风没能解除自己的鬼脸降?
人世间真有一种鬼脸,可以摧毁爱情的坚贞吗?
  傅玉梅感到自己思绪混乱,便努力不再去想。回到家里已是深夜,父母兄弟
都睡了。傅玉梅也睡下了,起初不敢睡着,怕做噩梦,但由于疲倦,终于还是进
入了梦乡。奇怪的是这一夜睡得十分安静,没有做任何梦。
  第二天早上,父母问她昨晚到哪里去了,傅玉梅说到同学家里吃饭,所以回
来晚了。她不敢对朴实的父母说出自己的羞辱遭遇,怕老人承受不了。早饭后,
傅玉梅去幼儿园,径直走进校长办公室,将一封辞职信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刘校长吃惊地看着她。傅玉梅也不想多说,转身便走。刘校长却叫住她,叹
道:「你走我不留你,但这个月的工资我还是应该给你的、、、、、、」
  傅玉梅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按照刘校长的刻薄吝啬,是根本
不可能给自己工资的。她本也没打算要。刘校长盯着傅玉梅的俏脸,眼里首次流
露出怜惜的目光,从抽屉里掏出一些钞票,装在一个信封里,递给傅玉梅,叹道:
「我也知道那个大头男孩曲小龙有点邪气,但我不敢得罪他爸爸。你是个年轻姑
娘,还没有成家,为人又稳重矜持,在这里工作我担心会出事,所以你辞职我批
准。你走吧,我听说城东有一家孤儿院在招聘员工,你可以去试一下。」
  傅玉梅接过信封,含泪给刘校长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幼儿园。
  走在街上,她的眼泪很长时间都没有干,因为她心中洋溢着一种温暖。本来
经过曲小龙的事情,她对世界的黑暗和人性的邪恶已经十分失望,但从刘校长的
言行举止中,她再次感到生命还是有温暖的,人性中毕竟还是存有善良的一面。
  那个曲小龙还会不会找自己?昨晚他说过要用邪术对付自己,不知道是真是
假。傅玉梅也不愿再多猜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抓住眼前的时光才是最
重要的。
  第二天,傅玉梅便去了刘校长介绍的那家孤儿院,见环境不错。经打听,了
解到这家孤儿院是香港一个富豪捐资建立的,收养了一百多个孤儿,生活设施和
日常管理都很优越。院长姓顾,是一名胖乎乎的和蔼中年人。傅玉梅应聘后勤管
理人员,经过顾校长的面试询问之后,便让她第二天开始上班。
  傅玉梅没想到面试这么顺利,心里很是高兴。离开院长办公室,经过走廊的
时候,险些撞到一名青年,她忙向后退,微笑着向那青年道歉,那青年也向她道
歉。只见那青年身材高大,穿一身白色蓝条的运动服,头发卷曲,相貌十分英俊。
说话的声音却十分尖细,透出一种稚气。傅玉梅心里十分奇怪,当时也没有多做
交谈,匆匆离开了孤儿院。
  当天晚上,傅玉梅起初还是不敢入睡,因为怕做梦,怕曲小龙通过梦境对自
己下邪术,但熬了两个钟头,终于还是进入了梦乡,所幸并未梦到曲小龙或者什
么可怕的事物,梦见的竟是白天在孤儿院走廊里遇到的那名高大英俊的青年。那
青年表情十分憨厚,在梦里对傅玉梅微笑着,令得她芳心颤动第二天早晨醒来以
后,傅玉梅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烧。她从未因为一名男子如此羞涩过。但昨天见到
那名高大英俊的青年之后,她感到自己首次变得心神不宁起来,莫非自己对那青
年产生了爱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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