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风说『政府在挥霍公信力』啦,你懂不懂?一句
『程式不公义』,咱们市局能被社会骂十年,你知道吗?」我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只好点了点头。
「哼!还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刚进局里才多长时间,就让局长亲自帮着擦
屁股……」艾立威从我身后擦肩而过的时候,嘟囔了一句。
我听了之后,心里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了,直接伸出了一拳,揍在了艾立威
的鼻子上。
瞬间,艾立威的鲜血哗哗之流。
沈量才和丘康健立刻把我拉开了,夏雪平看着靠在墙上的艾立威,连忙询问
着他是否有事。
我和艾立威都咬着牙,相互都没出声。
我现在一门心思,就想多打他几拳;而艾立威,则是靠在墙上,一直用双手
不断地掐着自己的鼻梁……他似乎看都不敢看夏雪平一眼,连忙背过身去蹲下了
身子,双手就没离开过自己的鼻子。
我这边正跟沈量才和丘康健撕扯着,结果眼前一白,我就听到了「啪」的一
声巨响,耳朵里立即嗡声不断……是夏雪平打过来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给我扇倒在地。
「你能不能不犯浑了!你已经够让我失望的了,你知道吗?」听着她的这句
话,我感觉虽然我脸上并不是那么疼——打得特别响的巴掌,真不一定会疼到哪
去——但我在这一刻,就是突然站不起来了。
「姓夏的,这毕竟是你儿子!你下手也太重了吧!」沈量才看着夏雪平,不
服气地说道。
夏雪平听了,也不说话了。
「……这样吧,量才副局长,」
丘康健对沈量才说道:「你带秋岩回宿舍吧,我跟雪平去帮小艾止血。」
「行。」沈量才点了点头,一把拽起我的胳膊,「走吧,小子?」沈量才和
保卫处的人把我送到了寝室以后,什么也没多说就走了。
我一进屋,连灯都没开,就直接走到窗户边搬了把椅子,默默地看着窗外。
月朗星稀,我的心里却一片阴霾。
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我的房门被人敲响。
「进来吧。门没锁。」夏雪平看了我一眼,走了进来。
她进了屋子之后也没开灯,尴尬地在门口双手扶腰站了一会儿,看我没什么
反应,便直接走到了沙发旁边坐了下来。
「……脸上疼么?」夏雪平柔声对我问道。
我没说话、没有任何动作,我也没用正眼看她。
「还在生我的气么?」夏雪平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我转过头瞟了夏雪平一眼,接着又把扭过头看着窗外。
此时的我有点不想开口,我也不知道,如果我开口,是不是会控制不住情绪。
「你……你做错了事情,是应该受罚。你违反了局里的规章、工作上有疏忽,
这确实是你的不对……我想跟你说的是,你去抓人这件事情没错,你也没抓错人;
徐远正在气头上,何况他的话也都有道理,我不能不顺着他说话;我20几岁,
刚从交警大队转职进入重案组当刑警的时候,也走过很多弯路。妈妈这辈子就这
样了,我不想让你再把我走过的那些弯路再重新走一遍,你明白么?」
我背对着夏雪平,对她问道:「说完了么?说完了该让我说两句吧?」她没
说话。
我转过头,对她问道:「你准备怎么回答人家艾立威啊?」夏雪平坐在沙发
上,急促地吸了口气,然后又缓缓把那口气呼出。
「我在问你话呢,夏雪平。人家艾立威对你正式表白了,你准备怎么回答他
啊?」我看着夏雪平的眼睛。
她的眼神复杂,像是用犹豫、惊惶、温柔、暖心与回味拌成的一盘虚无沙拉;
我心底里,却扔残存一丝期待,我希望她告诉我她已经拒绝了,彻底断了艾立威
的念想,这样的话,她目前不属于任何人,她也就有很大的可能,在将来只属于
我……
「我已经跟他说了。」
已经——Already。もはや。Deja。уже……无数个表达过去
分词的辞汇冲击着我的神经。
她已经回答他了。
「……你怎么说的?」我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跟他说,『你再让我考虑考虑再说吧』。」夏雪平关切地注视着我说道,
她的语气很是平常。
「考虑考虑再说……」
呵呵。
我刚刚的短暂的白日梦,似乎被敲碎了。
「那你喜欢他么?」我又追问道。
「我?」夏雪平目光变得迟滞下来,接着又继续抬起头微皱着眉看着我,
「我不知道……这个我也没多想,我只是跟他那么一说,我不是急着想要过来看
看……」
「哼!……你有什么可考虑的?」我直接无礼地打断了她的话语,对她吼道,
「你告诉我,有什么可考虑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有什么不
知道的?」我愤恨地说道,「——一个站在多少个杀人恶魔、穷凶极恶的悍匪歹
徒面前,一个背负着无数唾駡和质疑的夏雪平,在开枪的时候都可以那么果断;
可为什么偏偏这个问题上,你还得考虑呢?」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夏雪平依旧低着头,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
「呵呵,不,你『知道』!你怎么不知道?你明明就是知道!」我负气地说
道,接下来我的眼睛里也不争气涌出了泪水:「你刚刚在走廊里,为了他,你打
了我一巴掌!你还敢说你不知道?——喜欢他你就直说嘛,还干嘛藏着掖着啊!」
夏雪平听罢,立即抬起了头,无辜地看着我:「我不是因为他才那样对你的!
我是想让你冷静冷静!你刚刚那样在徐远办公室门口,混不吝得像条疯狗——我
不那样做,怎么能制止你?秋岩,你已经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了,难道还想再落下
个『挑起内部矛盾、霸凌同僚』的口实,在自己的档案记录上再添一条罪状么?」
「我『霸凌同僚』?」我看着夏雪平,对她质问道:「艾立威刚才在徐远面
前说的那些话全都是谎话!到底是谁『霸凌同僚』啊?他之前跟你说什么『为了
你、为了你的女儿可以赴汤蹈火』之类的话,可今天我跟他说我着急要去救美茵,
他基本理都不理!他在你、在徐远面前就是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
这么不要脸的人,我怎么可能压住火不揍他?」
「可他说的事实。」夏雪平语气冰冷地对我说道:「你没给韩琦琦做任何笔
录、录音,哪怕就在接待室登个记也好,这些你都没有,这是事实;之前你去找
他说话,请求他抓捕罪犯的时候,你身边没有任何人听到了你们之间的对话,这
也是事实。」
「那你的意思是,你也信他不信我咯?」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夏雪平,「我真
傻……徐远毕竟是徐远,我还以为你会不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秋岩!」夏雪平对我辩解道,「这不是我相不相信你的
问题!……我的意思是:我想让你明白,如果你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任何旁证的
话,你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都会被人怀疑。你口口声声说你说的才是真的、他说
的是谎话,可你拿不出任何证据、然而你又是率先提出指控的那个人,因而,在
旁人心中,你才是有说话有漏洞的那一个……」
我知道她说的都是正确的道理,但是此时此刻我就是听不进去;刚刚艾立威
捧着烛火和蛋糕对她表白的时候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你,是不是认为你自
己,对我来说,呵呵,也是旁人咯?你怎么就不能站在我这边、支持我呢?夏雪
平,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从来就没有跟你亲近过?在你心里,我就应该跟你保持,
你跟父亲离婚以后从家里搬出去开始、到我从警院毕业以前保持的那种距离?」
夏雪平无奈又落寞地看着我:「不是这样的!我是想说……」
「不是这样?是,你之前也打过我,你六、七年前在派出所扇过我一巴掌;
我在你家里的时候,你也打过一巴掌;最近一次还推过我一跤……但这些,我现
在都不怨你了,因为这些,你都是因为我、因为我俩之间的关系,你才出手打我
的;可今天,你居然为了一个区区的艾立威打了我!还是在他跟你表白之后!—
—还有,我之前问过你你喜欢不喜欢艾立威,你跟我说的是不可能、你还拿我跟
你的关系跟他对比,可在今天,在他讲了那么一大通话以后,你口中的『不可能』
就成了『不知道』!你还说你要考虑考虑——夏雪平,你被他感动了,对吧?我
看得出来!」
夏雪平低着头,对我说道:「我……的确,我承认我是被他感动了,但是…
…」
「呵!被他感动了……你夏雪平这块冰,也有被人融化的一天啊!」我冷笑
着对她说道,「他是不是平常每时每刻都在感动你呀?——他自己说过,我也听
不少人说过,全局能做到把你这冷血孤狼随时随地逗笑的,只有他一个!他可真
能耐!你说说,夏雪平,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你明明就是喜欢他!你为何
就不能在我面前直白地讲出来呢?」
「因为他跟距离其他人比起来,确实给我的感觉是很能理解我的!他确实看
起来对我也很包容、很照顾!他说的这些话,之前从来就没有其他的外人对我这
么说过!……我为什么连被感动都不可以呢?」夏雪平很委屈地看着我。
「我跟你没有说过吗?我难道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可我跟你说完之后,换
来的是什么?我跟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你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
「可你是我儿子啊!我今天对他这些话作出的反应,怎么能跟你说出来的话
的反应一样呢?」夏雪平又一次流了眼泪,她眼睁睁地看着我,近乎完全没有眨
眼。
我看着她苦笑着,语气也放平和了下来:「哈哈,又说回来了……所以说嘛!
呵呵……之前在病房里,我问你,你喜不喜欢他的时候,你说他跟我一样,都是
你的下属,不可能;我说我们不一样,你还不太愿意听。请问你,我的夏组长大
人,我怎么跟他能一样呢?他随便说说情话,就把你感动得落泪,我说两句认真
的情话,我就睡大逆不道;
他可以照顾你、包容你,无微不至关心你,这对于你来说都是欠下的人情,
而我照顾你、包容你、无微不至,深刻地记着你最爱吃的早点,每天早上连懒觉
都不睡,就为了让你吃上一口热乎的早餐,但这在你眼里看来都是一个儿子对母
亲应尽的孝顺,对吧?更何况,他可以对你产生男女之情,他可以追你,他可以
串联一组所有的好事儿男女,给他搞一场party,来帮他跟你表白,还可以
在旁边起哄、喊着『答应他』、『在一起』,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而我呢,哪怕是对你产生一点暧昧的念头,都是乱伦!你对我的态度就像是
见到了染了传染病的病人一样,敬而远之!——你告诉我,夏雪平,我怎么可能
跟他一样?别人家的孩子在外人面前,永远是高人一等的;可我呢?我偏偏是你
夏雪平的儿子,我又偏偏对你产生了我自己也知道不应该产生的情感,于是在这
个艾立威的面前,我不只比他低了一等!「
「我毕竟没有答应他!」夏雪平咬着牙,半天挤出了一句。
「那你还想怎么样?你不是也没拒绝他吗!」
「——因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夏雪平也歇斯底里地对我叫道。说完,她呜呜地哭了。
而我则坐在窗边,什么都没做,就这样一直看着她哭。
从小到大,我第一次看她这样毫不顾忌地哭着。
有那么一刻,我很想坐到她身边,把她搂在怀里,让她趴在我胸口彻底哭出
来——甚至在我潜意识里我已经坐过去、搂住她了;但是,艾立威刚刚表白的那
一幕,已经成为了我心中的阴影。
艾立威明明也应该清楚,我对夏雪平产生了超越一般母子的情愫,可是他今
天依旧来了这么一出戏,他已经击伤了我的自尊;而夏雪平对于他的问题不清不
楚的回答,更是如同一颗子弹一样,击透了我的心——不,之前段亦澄打在我身
上的子弹,以及在我肋下插进去的那半只碎威士忌酒瓶,都不如现在这么疼。
于是,我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哭着。我才委屈得很,该哭的那个
应该是我。
夏雪平足足哭了十分钟,她哭完之后,呆呆地看着我,什么都没有说,我也
什么都没有说。
然后,她直接站起身,背对着我,用手背拭去泪水;打开门之后,她就走了。
连门都没有关上。
我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一转身,消失在楼梯口。
没过一会儿,廖韬和他那个在会计事务所工作的女朋友从屋里走了出来,两
个人在门口亲热了一会儿。
那女孩转过头看着我对着走廊呆呆发愣,对廖韬指了我一下。
廖韬看了我一眼,便搂着他的女友走了过来。
他前脚和他女友刚进门,佟德达也上了楼,站到了我的门口。
「秋岩,秋岩?这是怎么了?」廖韬对我问道。
我一声不吭,看着他,咧着嘴对他笑着。
「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之一,嘿嘿,独孤善华,韩国人。」
「你好!」独孤善华对我摆了摆手。
「哟,廖大探长,有这么漂亮的女友,真是羡煞仙人啊。」我一边假笑着,
一边对廖韬和独孤善华说道。
独孤善华看着我的笑,往后退了一步,跟廖韬用韩语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廖
韬也用韩语叽里咕噜回答了一堆,接着小心翼翼看着我问道:「秋岩,你……没
什么事吧?」
「你看,我,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么?」我依旧笑着,几字一停顿,对
廖韬说道。
廖韬看了看独孤善华,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佟大爷,对我说道:「刚才…
…我女朋友好像听到你跟你们夏组长吵架了?怎么,又闹矛盾了?母子俩没有隔
夜的仇,有什么话不能说开?咱们是年轻人,该退一步就退一步吧……」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不能站在我的立场上说话!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帮
着别人说话!为什么我按你们说的做了,最后还是什么都搞砸!为什么没人看出
来,我才是最委屈的哪一个吗!」我终于爆发出来,对着廖韬喊道。
满走廊都是我的回声。
「……走吧,小廖。」佟德达对廖韬说道,「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那秋岩,我们……走了?」廖韬对我问道。
「滚好,不送!」我的脸上依旧堆着笑。
「门帮你关上了?」
「嗯。」我点了点头,接着又叫住了佟德达,「佟大爷,等一下——如果今
天、明天、后天……往后无论哪一天,有人想要来寝室看我,麻烦您转告她:就
说,何秋岩已经死了。」
佟德达没说什么,让廖韬关上了门。
一股浓烈的苦味从嗓子眼里袭上全身。
门一关,我已经泣不成声。
我,何秋岩,从小到现在21岁,没经历过什么爱情,没谈过一个像样的恋
爱。
初中那年喜欢过一个女孩,在那个女孩的生日上,一个男孩带走了她;上警
专后玩约炮游戏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健美、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然后我发现那是
我同寝室的兄弟的女友,接着我便跟她用一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方式保持着肉体关
系,却不能以正常的方式谈恋爱;
我一直喜欢我自己的妹妹,可就在我终于要下定决心跟她表白的时候,她却
告诉我她喜欢上了自己的父亲;然后,我在某一天突然发现真正对我能说得上不
只是「喜欢」而是「爱」的,是夏雪平,我的妈妈,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打动她;
也就在这个时候,与她朝夕相处将近七载的那个我最讨厌的艾立威,跟她表白了;
而她对他的回复,含糊其辞。
没错,或许在床上,我已经睡过了手指脚趾加一起都数不过来的女人,我在
性爱上已经是一个风月老手了;可我在精神上,我他妈就是一个loser!难
道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么?一辈子注定睡遍所有姑娘;却得不到她们任何一个
人的心?
我也不是故意想去风流浪荡的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样?为什么?为
什么我一直在专心、认真喜欢一个人,可就是得不到;而其他的人却总可以很轻
松地拽走我身边用心喜欢着的那个人?为什么!……也不知道我哭到了几点,我
哭得累了,哭到头重脚轻,我挂着满脸的泪水躺到床上睡了,衣服也没脱、脸没
洗牙没刷,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6点钟就醒了,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只小蜘蛛发着
呆,一直到八点钟我才下床。
我理了理衣领,穿上了鞋,就下了楼。
太阳初来得晚,空气中还有朝露的气息,就像是也刚哭过了一宿一样。
我煞有介事地去了一趟办公室,夏雪平已经坐在电脑前打着字。
她今天戴上了她那副黑框眼镜,可即便有眼镜遮挡,还是可以看出来,她双
眼红肿的样子。
在我进到办公室里以后,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转头继续打着字。
我也没说什么,直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收拾着自己桌面上的东西。
旁边昨天参与帮着艾立威表白的那些人,倒是在一旁交头接耳起来,甚至有
些幸灾乐祸。
碰巧,这个时候艾立威背着自己的斜挎包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杯星巴克
的咖啡,一袋点心,还有一个小号塑胶袋包着的东西。
「早啊大家!」艾立威大声对屋子里所有人打着招呼,看了我一眼,又走到
夏雪平面前,微笑着说道:「早啊,雪平。」
「嗯。」夏雪平抬头看了一眼,「你鼻子……这么严重么?」我也抬头看了
艾立威一眼,他居然在脸上戴了一个跟刚学游泳的小孩子戴着的那种鼻夹差不多
的竹制夹板,固定在他的鼻梁两侧——昨天我那一拳打得有那么严重么,能直接
给他鼻子打歪?他现在的样子可真够滑稽,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哦哦,没什么,没有大碍。」艾立威看着夏雪平,尴尬地笑笑,接着
对她说道:「喝吧,我要的豆奶拿铁,一份柠檬罂粟籽蛋糕,还有这个——这个
是眼贴,贴在眼睑下面有冰敷效果,及时消肿。」
「谢谢你了。」夏雪平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谢意。
艾立威可算的真准,他居然猜中了我今早没去给夏雪平买早餐,也居然猜中
夏雪平的眼睛会红肿。
「嗯嗯,我去忙了。」艾立威对夏雪平温暖地露出个微笑,接着就回到了自
己的办公桌上。
屋子里又是一阵交头接耳,我和夏雪平、艾立威之间的事情,成了所有人津
津乐道的谈资。
我站起身,从夏雪平的桌上拿了记录簿,签了个到,就出了办公室。
我需要去人事处自述处分原因和决定,并做一下口头检讨。
刚走到楼梯口,我就被叫住了。
「何秋岩你站住!」夏雪平摘掉了眼镜,失落地看着我。
「还有什么事么,夏组长?」
「……你今早为什么不来接我?你今早为什么没给我买早餐?」夏雪平对我
问道,「你就是要故意跟我置气!是吗?」
「我哪敢啊?」我抿了抿嘴说道,「……我被停职了,不是么?再说了,您
自己又不是不会开车、您也有钱,坐公共汽车、搭计程车、叫顺风车都能来上班,
就算这些都不行,您身边不还有另一个更暖心、更能让人感动的小司机么;而且
您桌上不还放着一份星巴克呢么?快去吃吧,别凉着了。」
夏雪平这次没再多说什么,转过身就回到了办公室。
呵呵,果然嘛——看来夏雪平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而已,只要有人能够感动
到她,她的心境就会转变。
我心凉了,都不如咖啡凉了重要。